著者: 王驤陸居士
八十餘年前,熱河朝陽縣有一位肉身菩薩,名王鳳儀,是農家出身。八九歲時,替人家牧牛。同時牧童往往打牛,他竭力反對,說我們替人家看牛,受人之托,好比看護人家兒女,它又不會說話,你打它做什麼。其天性平等仁慈,自幼即是如此。後來母親亡故,他廬墓六年,後來入山,在洞中修道,又是三年,共坐了九年。忽然想到菩薩救世,不是消極自了,我當苦勸世人,下山度化才是。於是到處說道,講做人的道理,瘋瘋癲癲,世人莫測高深。他本有個骨瘵病,身上有個洞,時時出水。有一天,忽然悟道,向天自言自語說:“我的病終日身流惡水,可見身內種種的不淨。但我雖一心慕善,卻是疾惡如仇,見他人的過惡,這個惡就到了我的心身之中,我亦變了惡人了。我如何不病呢?要痛改呀痛改,從此不可再見他人的過惡了。”如此一心懺悔,他的病不知如何就好了,方悟到百病只要懺悔自然而愈的道理。同時有一位楊先生,亦是勸善講道,不知為了什麼事,受了胡匪嫌疑,下了獄。王先生聽見了大驚,飛奔入城營救,一路走,一路向天大呼,說是好人死不得的。趕到城門口,天還沒亮,他又忽然省悟了,說人事有一定的因緣,楊先生因有六個月牢獄之災,決不會死的,那時自然脫災的。遂進城去探監,解勸一番,一面還替他證明。果然六個月楊先生釋放了。自此到處勸善,逢人開講。有一個軍官,亦是學道,因為誤聽人說王某是外道,竟不分皂白,將王引入營中,私刑拷打,每打一下,王先生大呼打得好,越打得重,越喚得響,軍官只得放下,驗看一點傷痕亦沒有。問他何以喚好,王先生雲:“謝你助我成道,豈不是好?我正沒有練心的機會,不是矯情說好。”那軍官大驚,向之謝罪,又向之問道,不覺暢談至夜半,成為道友。由此無人不知有道人王鳳儀了。王先生到處說道,前後四十年。他的兒子在教育界服務,醉心科學,大不以老人為然,說他太迂腐。有一天王先生正要升台開講,他的兒子先上去,在黑板上寫了一項一項的名目,要強兵富國,興教育,辦實業等,說這是當今的急務,你天天講道,有什麼用處呢。王先生並不生氣,等他講完了,再上臺說:“你的一條一條都對,都不錯,但是已經有人辦了,我這個講道是沒有人辦的,況且修道正是補助一切富國強兵教育實業,並不是反對,要廢除了一切。人們如果有了道德,自然真愛國,真講科學了。”他兒子才不反對。以王先生四十年的奔走,在華北各處講道地方,現在已有一千七百餘分處。尤其注重家庭教育,他說母教是國家的根本,凡是家庭不和氣,驕奢淫佚,都是女人不好,驅迫男子作惡,所以女性要溫柔。做姑娘時要性如綿,處處和順賢淑。當家的婦人要性如水,無可無不可,但柔中有剛,有主張,有力量。做老婆婆要性如灰,老了老了,不管閒事,少些煩惱口舌,凡子女的不孝,多半是父母的不慈云云。他的講道之處,入會者不論男女,個個要講道,凡有病人,先得自己表示自己的一生罪惡,那病他就好了。此是王鳳儀先生的一生大概事略。
王先生于廿二年圓寂了,世壽將近八十歲。受他感化的不知道有多少人。我們學佛的人真正慚愧。他是個不識字的人,所作所為所悟無不合道,的是現身的菩薩。幼年時愛護畜類,是其仁慈;于父母六年守墓,是其大孝;悔悟不可疾惡,是明菩薩不見他過;下山救世,是其大悲;營救楊先生,是其仁勇;受辱不驚,是其怨親平等;處處不忘乎道,不反對科學等,是其融通方便;至於注重家庭女教,正是熱心救國,挽回人心。以四十年之毅力,試問哪一個及得了他?諸位何可譏笑他是外道呢?可惜他自己因緣不好,不曾聞到大乘佛法,但所做所為,無不合道。現在學佛的人往往不講究做人的道理,世故人情全都不懂,所以論根本,當以入最上乘明心見性為得體。于人事上研究道德為起用,況法法平等,無有高下,當機的就是無上,現在做人的資格尚不夠,還想成佛麼?真是因果顛倒,可怕之至。諸位心地雖然明白,但要起用,行菩薩道,是宜以王先生作榜樣,才能消除夙業而成佛。幸各努力。
(本文載《覺有情》半月刊第72、73期合刊1942年10月出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