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志軍老師開示
問:老師,那個趙州和尚,為什麼說“狗子無佛性”?
答:有人這麼問過,我說話不中聽。我在這不這麼說,我也得看人,我看他那個人這樣說合適不合適。他說:“到底狗有沒有佛性?”我說:“狗有佛性,你沒佛性。”在這不能這麼說。你看看,幽默不幽默啊!你也不能隨便來。你隨便說,人家就煩了。跟他說他不惱,我跟他就這麼說。
問:隨便說的啊?
答:隨便,但真實啊。可我們現在隨便,都是玩的,都不真實。就是說颳風的,都是那樣。人家都是真實話,雖然隨便,但很真實。沒有壓力,非常輕鬆,很真實。眾生有壓力的,全假的,認假作真。
問:可那狗子有佛性嗎?
答:你知道啊,剛才那答語,在這答最好了。為什麼說你沒佛性呢?因為你在這裡糊塗了。你在這糊塗了,說你沒佛性,可不冤枉啊!一點都不冤枉啊!是不是啊?是不是這個意思嗎?!禪師說話是真實的,但有時候講話很逗。
你看看大隨禪師隨口就答。他(徒弟)心裡在那擰巴著,心裡難受:“這個大千世界壞的時候(佛性壞不壞啊)?”宇宙不是有成住壞空四個中劫嗎?“這個大千世界(壞的時候佛性)壞不壞?”“壞!”你看多輕鬆。講一堆道理,什麼“佛性不會壞”,有相的法,他都知道!你都不用跟他講!問這話的人知識多著呢,他都知道,你都不用跟他講。
“壞嗎?”“壞!”他就吃驚了。“不對,怎麼會壞呢?”就這樣,一直憋著。心裡憋不過了,跑老遠跑到四川,那麼遠。你擱北方跑到四川,那時候可是沒有火車坐的,步行過去的,那一跑都是年把的。遇到另一個禪師很有名,那都一年以前的事了,到那裡一講:“我問那個大隨禪師,這個大千世界壞時,‘那個它會壞’?他說‘壞’。”
“那個”實際說的是佛性,他們都不直呼其名,稱“那個”。因為什麼?他們都知道,一落到名相去理解,就錯了。這些人都聰明的,我不落名相,稱“那個”。佛性是個假名,我不落假名。
我就說“那個”壞不壞?“他說壞,真的嗎?”“真的。”“哎呀,想不到大隨山有佛出世!”抱了柱香,向大隨山北方方向禮拜:“你趕快回去懺悔吧,你別錯了。”“哎呀,真的?”又一年,他跑回來了。
大隨禪師圓寂了。圓寂了,這咋辦啊?我趕快找那個認識大隨禪師,知道他說的對的那個,也行啊。又跑到南方,又跑了一年,三年跑了。那個(禪師)也圓寂,兩頭壞了。
這叫“萬里區區獨往還”。“獨”就是“獨自”,因為那倆圓寂了,剩他自己。“可憐一句隨他語,萬里區區獨往還”。大隨禪師還不光說“壞”,還說“隨它去”。“壞!”“那壞了要怎麼辦呢?”“隨它去。”就這樣,答得多簡單。
這才是佛法教義,這才是第一教義。因為他說的早都不是佛性啦,哪還是佛性?你看“大千壞時那個壞不壞”?“大千”是八識的相分,是心識的一部分;成住壞空說的是世間法。你說“那個”,它不是世間法。行啦,那壞了!壞了啥啦?壞到你手裡了!你可理解錯了!所以“壞”!多直接啊?既直接,意思又真實。他給誤解了,他以為佛性會壞。你咋說,他都扭不過頭,還是按照他原來的思路理解。要不然的話,他怎麼能“萬里區區獨往還”呢?他還是按自己的固定思路,還是理解成那個佛性“壞”。其實是說:“到你這壞了,佛性不是像你說的那個意思。”他還是理解成佛性會壞,就是不相應。但是那明眼禪師能聽出來:“哎呦,還有這事?大隨山有佛出世。”
說明那時候明眼人也不太多,也是到處(有人)講假禪。講假禪,就是講那些似是而非的禪。聽起來非常好聽,實際上與解脫道不大相干,就那一種所謂禪文化。禪是一種文化嗎?
問:齊老師,在生活上如何能不落兩頭?
答:剛才我們講的,是烘托出一種心態。這個心態,沒有一頭,也沒有兩頭。落就落,不落就不落。也沒有一頭可占,也沒有兩頭可落。你要是不走這個路,擔心什麼,或者有什麼需求,一定落兩頭。
你再照顧得好,也落兩頭。你就走中道,我告訴你(照樣落兩頭)。——中道是一頭,兩端是一頭,是不是兩頭?你不是要走中道嗎?行啦,你又在中道這一頭,另一頭就是兩頭。你看你落兩頭!沒事!不存在一頭兩頭。
所以說教下這些理論,是引導初學者的。到這個份上,我們打七中說話,(這些)全都是戲論。引導初學者的話很有道理,聽起來邏輯上完全成立的,要不然他不肯學啊,不肯信啊。那是學了一種知識和文化,那跟“開悟”都不相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