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傳

by | 11 月 16, 2020 | 《佛法修證心要》

趙朴初居士題詞

佛法三藏十二部,汪洋浩瀚,博大精深,其所指歸不外息妄顯真,複本心性。正像《法華經》說:“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,出現於世。”所謂大事因緣,就是開示悟入“佛之知見”——即人人本具的智慧覺性。《華嚴經》說:“不了於自心,雲何知正道。”《楞嚴經》說:“了然自知,獲本妙心,常住不滅。”《大日經》也說:“雲何菩提,謂如實知自心。”因知千經萬論莫不直指眾生自性。故明自本心,見自本性,實為佛法的精髓,成道的關鍵。正如五祖弘忍大師所說:“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。”六祖惠能大師也獨具慧根,高唱頓悟自性、見性成佛之說,所謂“唯傳見性法,出世破邪宗。”從而使後世學人能舍末究本,直契心源,使頓教法門風行天下。影響所及,發展成為禪宗的“五家七宗”,陶冶龍象,人才輩出。但近世以來,學佛者每視明心見性為畏途,不以悟證本體為要務,粘境著相,心外取法,因此起惑造業,輪轉不息,學佛多年,痛苦依然。甚至不明一切佛法,都是善巧方便化度眾生,無有定法可說,往往固執法見,執指為月,諍論勝劣,是非紛然,深可惋惜!

元音老人(李鐘鼎老居士)今年91歲,深入禪海,徹悟心要,隱居滬濱數十年,離親斷愛,棄絕名利,融通淨密,隨機施教,默默耕耘,毀譽不動。老人鑒於明心見性,徹悟本來,實為佛法的綱宗,因此大聲疾呼,奮起提倡,並因時制宜,大力弘揚直指法——“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”。又鑒於禪宗行人,因無明師鉗錘逼拶,往往參究多年,了無消息,故常以與禪相近而修法簡捷的無相密乘心中心法,方便接引學人便仗三密加持之力,速得定慧,豁開正眼。隨學善信絡繹不絕。老人是心中心法門的第三代傳人,早年曾著有《略論明心見性》一文,並對王驤陸上師的《悟心銘》進行詮釋。兩文對明心見性的內容、要領、涵義、悟前悟後用功方法、證體起用等問題,闡述精詳,妙義入神。此外,近年來曾為溫州同學開講宋朝圓悟克勤禪師的《碧岩集》公案,發揮拈花妙旨,啟發般若,剖析至理,指物傳心,言言見諦;還論述了淨土法門“消業往生與帶業往生”和有關“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”,說明禪淨不二、心淨土淨的玄義和懇切念佛、“一心不亂”的重要性。綜觀老人修證綱要,是以般若為宗,以總持為法,以淨土為歸。上述各文曾刊載于河北《禪》編輯部所編的禪學叢書、北京《法音》月刊和福建廣化寺佛經流通處的《廣化文選》中。可謂施甘露味,開方便門,直指心源,同歸淨土。此書實是悟心的寶筏,修證的良導。謹綴此文,共添法喜。

徐恒志

1996年2月4日立春

自序

1980年春應諸同參之請在滬上講《楞嚴經》次,大家囑我將佛法的中心問題——關於明心見性的修證問題簡單扼要地寫出來,供大家參研討論,以免聽過忘卻。同時筆者因眼見廣大佛子對“明心見性”有很大的誤解,心懷憂慮。時下一般修行人普遍認為明心見性是高不可攀的佛、菩薩的聖邊事,只有再來菩薩才能證得,非一般凡夫所能企及。所以他們問也不敢問,談也不敢談,修法只在週邊轉,不能切入中心。雖經多年苦修,因不明心要,不識本真,習氣妄執依舊,不得解脫,冤冤枉枉地墮在生死岸頭流浪,辜負了己靈。從而使禪風不振,宗門衰微,更間接地促使整個聖教江河日下,降至於今日的奄奄一息。言之,寧不令人痛心!

我等眾生本具靈明覺性,妙明真心,與佛並無差別。釋迦文佛于臘月初八夜睹明星悟道時,曾明確地告訴我們:“無一眾生而不具有如來智慧,但以妄想、顛倒、執著,而不證得。”(《華嚴經•如來示現品第三十七》)。可見凡夫與佛沒有根本上的差異,只因迷於聲、色,忘失本來面目,造業受報,才沉淪於生死苦海的。苟能警悟,一切聲、色、貨、利,皆如空花水月,不可求、不可得,從而徹底放舍、無住,則當下即可返璞歸真,歸家穩坐,毫無難處。諺雲: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!”只要我們肯放,成佛也是本分事,因我們本具這種資糧。

修行人不明真相,自設障礙,誤以為明心見性甚難,高不可攀而不敢問津。這都是自卑感作怪,以為自己是凡夫,與佛相差懸殊,見性一事,無法證得,不可妄求,而自遠於佛道,趨於凡流。寧不可惜!

另一方面,有些狂人讀了兩本禪錄與幾本經論,在文字義理上有了些理解,下得幾句轉語,寫得幾首偈頌,就以為開悟了。但因未做實際鍛煉功夫,偷心未死,妄習依舊,遇境粘著,狂妄傲慢,使人望而生畏,不敢接近。這又從反面增加了人們對“明心見性”的誤解,以為真正明心見性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。

複次,邇來宗門人才寥落,禪者只抱定一則“念佛是誰”死煞話頭在參究。既無明師隨宜指示,也無明眼道侶相機點撥,而且參時發不起疑情,只在念“念佛是誰!”以致數十年不得消息。這就更增加了人們對明心見性是難上難的誤解了。

還有一批執著神通的人,修持倒也認真,但當他們功夫得力、恰到好處時,忽然根塵脫落,前後際斷,因不見神通現前,又無人指點,不識這是什麼,錯過了明心見性的良機。自己不識而錯過倒也罷了,還要以此來否定他人,反說明心見性甚難,豈不可笑可悲?!

筆者有感于此,為了使大家搞清佛法之宗旨和修行的訣竅,勿再卑視自己,只要精誠地如法修持,定可達到一生證成明心見性的目的。同時也擬敦促宗門碩德改變宗風,勿再抱定一則死話頭令學人參究,而須相機隨宜地靈活提示,俾學人能在句下薦得,言端省悟,以廣造人才,重振宗風,藉以紹隆聖教。

複次,又感於眾多參禪與念佛同仁,於參禪苦無入處和念佛不得力時,不知向密宗靠攏,假佛、菩薩慈悲佑護之力,掃清迷障,衝破難關,以資升進而達預期效果。即或智者有知于此,又因憚於有相密宗觀想、儀軌之繁瑣,加行、供養之迂緩而不思修習。卻不知密宗法門深廣,在九乘次第之上上乘內,有無相密心中心法,修法簡捷,收效神速,與禪最為切近,無上述有相密種種設施之煩,經灌頂後,即可直下修習。如果根性相當,以得佛力的優厚加持,又能如法專精修行,便可迅速得定開慧,明悟心要。蓋此法之妙,全賴密咒與手印。密咒為佛於定中自心所化之符號,有如世間打電報之密碼;手印宛如電視機之天線,可藉以貫通佛、菩薩與學人之心靈,以心印心,打成一片。故加持力強,易於成就。有如此大利益,而學人鮮知,實不容緘默。以是不揣譾陋,略抒管見述此陋文,以抛磚引玉,尚希海內賢達不吝賜教,各抒高見,以匡不逮,亦幸甚矣。

《碧岩錄》講座系1987年應溫州同仁之請,在溫州演講的公案。《消業往生與帶業往生》、《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》二文則因感於目前有少數淨宗行人,往往不肯老實念佛,甚至把往生的責任推在阿彌陀佛身上。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:“我們有阿彌陀佛依靠,臨命終時,自有佛來接引,十念亦可帶業往生。”所以他們都懶懶散散地一面念幾句佛號,一面又談笑風生地說閒話,以為這樣就可得佛加被,接引往生了。哪知到了臨命終時,因念佛不力,感力不強,不見佛來接引而誤解佛是虛願,隨業牽流去了。且因誤解之故,又增加了一重謗佛之罪報,這太可怕、太可悲了。因此甘冒大不韙寫此二文,曾在《法音》等雜誌上發表,以期收得振聾發聵之效,切不敢嘩眾以取寵也。尚希海內豪賢鑒諒,有以指正是幸。

心密三祖元音老人傳略

李鐘鼎法名元音。1905年生於安徽合肥市,行年91歲。幼就當地塾師讀孔孟遺教。嘗思世人生從何來,死往何所?百思不得其解。于極端迷悶時,人恍惚失其所在,因懼而不敢再思考此問題。稍長改讀市辦高等小學,同父讀《金剛經》,似曾相識,但莫明所以,就問父。父曰:“此聖人言,非爾幼童所知,但勤讀書,日後再精研此寶典,自得無窮真實受用。”

1917年父就任江蘇鎮江市招商局襄辦,乃隨之就讀鎮江中學。鎮江乃佛教勝地,寺院眾多,高僧輩出,其間尤以金山江天寺與揚州高旻寺並稱禪學祖庭。暇時常與同學結伴去佛寺隨喜,去時,少年氣盛,奔跑跳躍,嬉笑打鬧,意氣風發,不可一世,忽聞一棒鐘聲,鬧心頓息,靜如止水,清涼愉悅而莫知所以!

其時,金山有一位悟道高僧,眾皆尊為活佛。惜餘年幼無知,不知叩請上下,只見眾人團團圍住他爭相問話,乃使勁擠進人群,跪拜僧前。僧亦不問短長,拿起大雄寶殿內的敲木魚的大槌敲餘頭曰:“好好用功學習,後福無窮!”一眾驚愕,余亦赧顏而退。

1923年,父調任上海招商局工作,餘亦隨之遷居上海,考入上海滬江大學讀書。1925年,父因工作辛勞,不幸罹傷寒重症,經醫治無效,與世長辭。余于悲痛之餘,除發奮讀書外,為奉養老母,尚需覓一工作。但餘性內向,不善交際,更不願向親友求助。適逢郵局登報招考郵務員,報名應試,僥倖錄取。乃一邊工作,一邊讀書,雖較緊張,亦不覺其苦。當時郵局工作只六小時,時間不長而讀大學是學分制,不似現在須整天住校讀書,可以選幾門相應的課程,讀滿學分,即可畢業。

在工作與讀書的過程中,經歷了一段人生的旅程,嘗到一些人生的況味。深覺世人的紛擾與鬥爭,皆因金錢與愛情的矛盾而起;而人生如朝露,轉瞬即逝,壽命無常。縱殫精竭慮,辛勞一生,亦毫無所得,最後只落得個空苦、悲切與失落憂傷的情懷抱憾終去。真太冤苦,太不值得。同時因遭父喪之痛,又研讀了先父留下的佛經與禪錄,粗粗地理解了一些佛說的妙理與諸大祖師所發揮的精闢玄微言論,深感世人為滿足一己物欲之私,貪得無厭地追逐摶取,造業受報,冤冤枉枉地受六道輪回之苦,實在太愚蠢、太悲苦!應及早回頭,放舍一切空幻的求取,集中心力,擇一適合自己個性的法門,勤懇修習以恢復光明的本來佛性而脫離生死苦海。從而喚醒世人的迷夢,同出苦輪,才是人生的真義,才是人生的價值所在。

因發心學佛,立誓不事婚娶。為奉養老母故,雖擬出家,但責無旁貸,不能遠離膝下而去。迨“文革”劫難當頭,余因代師傳法授徒,被目為四舊迷信頭目,毒害青年的壞分子,被隔離審查二年有半,經審查無有不法行為,方始釋放。

“文革”期間,因多次被抄家搜查,老母受驚病故。其時四眾蒙難,餘雖欲披剃,亦無由矣,因之孑然一身直至於今。

余初學佛,由同事介紹,隨台宗大德興慈老法師習台教,修淨土。每日除研習台教綱宗外,執持彌陀聖號,不敢稍懈。課餘,複隨范古農老居士學習唯識。冬季並隨眾打淨土七。

繼經道友介紹,依華嚴座主應慈老和尚學華嚴,習禪觀。當時能續華嚴遺教者,唯常州天寧寺冶開老禪德與其高徒月霞和應慈二法師。迨月霞法師圓寂杭州後,只應老碩果僅存,獨掌華嚴大宗,彌覺尊貴。老人教法精嚴,慈悲尤甚,嘗因餘工作纏身,不能按時隨眾聽講,特於星期日,單獨為余開講華嚴三觀與法界玄境。並勉餘曰:“國內宣導一宗一教者,只此一家,餘外弘禪者不習教,研教者不參禪,似不無偏頗。爾應於此好好學習,深入禪觀,莫負吾心。”

余隨應老習教參禪似有入處。一日聽講罷,忽然人身頓失,光明歷歷,透體清涼,輕鬆無比。稟之于師,師曰:“此雖不無消息,但猶是過路客人,非是主人。莫睬他,奮力前進,直至大地平沉,虛空粉碎,方有少分相應。”因此更加用功打坐。臘月隨眾打禪七,第因工作關係,未能善始善終,直至三七期滿,亦未得更進一步之消息。

隨後經一至交道友介紹,往聖壽寺聽密宗大阿闍黎王驤陸大師講《六祖壇經》,頗多契悟。乃于會後隨師至其住所——“印心精舍”請益。師問余習何宗?餘具實以告曰:“參禪。”師問:“打開本來,親見本性否?”餘慚愧囁嚅曰:“尚未得見。”師曰:“何不隨我學密?!”餘曰:“密法儀軌繁複,而我性喜簡潔、純樸,於密不甚相容。”師曰:“我心中心法乃密宗之心髓,屬上上乘無相密法,修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,能直下見性,不和其他有相密法相共,名雖為密,實際即禪。既無加行與前行的繁瑣儀軌,更無觀相成功後再行化空之煩勞。而且也與淨土宗相通,可以之往生西方與其他諸方佛淨土,實合禪、淨、密為一體之大法也。釋迦文佛在此宗法本——《佛心經亦通大隨求陀羅尼》上說:此法為末法眾生了生脫死最當機之法,仗佛密咒與手印之慈力加持,修之既能迅速消障開慧,圓證菩提。也可假第四印之功力往生西方極樂淨土,還可隨願往生諸方佛土。可見此法乃以禪為體、密為用、淨土為歸,攝三宗為一體,適合末法眾生修習成道之大法。”

師又道:“參禪全憑自力,學人須起疑情,全力參究,方有入處。如疑情難起,即不得力。而且現代人工作忙碌,閒置時間不太多,不能像古人那樣花二十至三十年的時間來專心致志的參究話頭。所以參禪悟道者少,因而導致禪宗不振。如學心中心法,假佛力加持修行,那就大不一樣了。”

余以師言詞懇切而有理,乃受法皈依。經灌頂後回家修習,坐第一印第一座,即全身飛起,如直升機直沖霄漢,因驚怖而出定。方知此法果與他法不同,乃潛心循序修習,不再見異思遷,改修他法。

此法有六個印與一則咒,修法簡練易學,既不用修加行與前行,更不需觀想或觀相,如禪宗一樣從第八識起修,且有佛力加持,故易直下見性。聞師言,密咒為佛、菩薩于禪定中將自己的心化作的密語,如吾人打電報時用的密電碼;手印如重要文件加蓋的印信,又如電視機上的天線。以之溝通學人與佛、菩薩之心靈,打成一片,故加持力大,證道迅速。淨土宗念佛名號同樣也是假佛力修行,但念佛名號屬外來,不及持佛心咒力大。所以憨山大師曾說,如念佛不得力,可改持咒,即是此理。

心密之所以有六個手印,因每個手印作用不同。第一印為菩提心印。乃教學人立大志、發大願,上求佛道,下化眾生,鞏固修道之初心也。如造百丈高樓,須先打牢牆腳,築好基礎一樣,基礎不固,樓要倒塌。學道不立大志,不發大願,勢必遇難而退,遭挫即止,絕不能百折不撓地艱苦奮鬥到底,證成聖果。所以此印最為重要。在密宗中手印有一萬多種,以此印為諸印之王。

第二印為菩提心成就印。可以消除宿障,治療諸病,為開慧之前奏。余于修此印後,即腹瀉三次,身心頗覺輕、利、明、快,蓋得此印加持之力,將宿世汙、染、垢、穢盡從大便排出故也。

第三印為正授菩提印。乃諸佛、菩薩放光加持學人,推之前進,迅速入定之要印,亦為醫治他人疾病之妙著。余于修法時期,偶爾事煩心亂,加持此印,即能迅速改觀而深入禪定。並蒙諸佛、菩薩慈悲加持,為遠方好友治病數次,亦能于修法後痊癒。

第四印為如來母印。為開慧、成道與往生淨土之大印。故于一至六印修完二輪後,專修第二與第四印時,第二印只修一天而第四印須修六天,可見此印之重要。很多同仁均于修此印時,打開本來,得見真性。

第五印為如來善集陀羅尼印。此印乃集合諸佛密咒之功德、威力與妙用於一體之印。其力至大,其勢飛猛,能降伏惡魔,破除外道邪法,並能移山倒海,消除翻種子等的煩惱。故修心中心法無入魔之惡,亦無受外道邪法困擾之患。

第六印為如來語印。所有佛所說之經與菩薩所造之論,于修此法後均能一目了然,通達理解,無稍疑惑;並能召請諸佛、菩薩,得諸加持,發大神通。

此六個印須循序連貫修習,不可跳躍、躐等而修,更不可斷斷續續、進進停停地修。余遵師囑每天按時上座,每座坐足兩小時,勤勤懇懇地按師所說口訣“心念耳聞”地修習,從不間斷。于坐滿一百座後,即加座猛修,從每天坐四小時逐漸增至六小時、八小時,乃至十八小時。每逢星期日及例假日,整天在家習坐,不外出遊樂。師因之常勉餘代為說法,嘉勉同參。

余于修第四印時,一夜於睡夢中忽聞老母一聲咳嗽,頓時身心、世界一齊消失而了了分明靈知不昧。晨起請益于師,師曰:“雖是一則可喜的消息,但猶欠火候在,更須努力精進,不可稍懈。”

一日,修法畢,步行赴郵局上早班,途經四川北路,忽然一聲爆炸,身心、馬路、車輛與行人當下一齊消殞而靈知了了,一念不生,亦不覺人在走路。及至到了郵局門前,忽生一念:“到了。”果於眼前出現郵局大門。腳步未動,人已到了郵局,身輕鬆而心透脫,有如卸卻千斤重擔相似,歡欣鼓舞,不勝雀躍!佛法之妙有如是乎!此情此景豈筆墨所能形容?!

一日晏坐中見佛前來托一日輪與我,剛伸手接時,日輪忽然爆炸,佛、我、日輪、世界與虛空一時並消,妙明真心朗然現前!佛恩浩大,加持、接引眾生無微不至!余感恩之餘,不覺大哭一場!我等後生小子誠粉身碎骨難報深恩于萬一也。

又一日打坐中見一老太太安坐在盤龍椅上,旁立一童子,召余曰:“來來來,我有一卷《心經》傳授與你。”余應曰:“這卷無字《心經》深妙難思,您老怎麼傳授?”老太太乃下座,餘亦禮拜而退。

偶于修六印時,神忽離體,方於室內巡行間,道友來訪叩門,複與身合。此等瑣事,皆如夢幻,本不足道,簡列一二,為請諸方指正雲。

我師公大愚阿闍黎為敦促我等師兄弟上上升進故,常設難考問我等。

如問:“一千七百則公案,一串串卻時如何?”

一師兄答:“苦!”

師公追問:“誰苦?”

師兄不能答,餘從旁掩耳而出。

師公曰:“有人救出你了。”

又如,一師兄拿了師公的扇子道:“這是愚公的。”

愚公後問曰:“大愚的,為什麼在你手裡?”

餘代答曰:“請問什麼在我手外?”公首肯。

又如,愚公問:“你們觀心觀到了沒有?”

師兄答:“觀到了。”

愚公進問:“在什麼處?”

餘從旁伸出手掌雲:“和盤托出。”

此等家醜,本不值外揚,聊供閱者一笑而已。

光陰荏苒,一忽數十年。其間雖經不懈努力勤修並多次打七與打九座專修,奈根淺障重,毫無所得,實不敢向人前吐露隻字片語,有汙視聽。第因先師圓化時,法席後繼無人,勉召餘暫代講席。不得已,勉為其難。于1958年受阿闍黎灌頂後忝列師位。應諸方召喚,赴各地寺院、精舍與協會開講《楞嚴經》、《法華經》、《楞伽經》、《華嚴經》、《金剛經》、《圓覺經》、《心經經》、《彌陀經》與《六祖壇經》等,並赴各地禪學講座與禪學同仁研討禪錄。

足跡東自遼、吉、黑三省,西到雲南、四川,南始廣東、海南,北迄甘、寧、青等省,幾走遍全國各地。受法弟子除國內四眾外,海外如美國、德國、法國、加拿大與日本等國亦有少數聞風來歸者。關於著作方面,因水準有限,複因弘法事務繁多,無多空餘時間寫作。只從1978年開始應各地同參之請,為輔導後進進修、釋疑、除惑,草綴了幾篇不像樣的陋文,如《略論明心見性》、《悟心銘淺釋》、《碧岩錄講座》、《禪海微瀾》、《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》、禪七和灌頂授法開示錄等,已先後在各種佛教刊物、雜誌上發表。另外尚有《心經抉隱》(1998年已並列本書之末),《楞嚴經要解》與《大手印淺釋》等,正在籌備印刷中,未及與廣大佛教同仁見面。

總之,數十年如一日,代師弘化,為佛宣揚,賓士各地,兢兢業業,未敢稍懈。幸蒙佛慈垂佑,四眾匡護,未墮先師盛德,辜負諸佛深恩。余深深感謝諸佛、菩薩與廣大信眾扶持、呵護之厚德外,又不勝僥倖、慚愧之至也。

(1996年2月28日)